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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行散记
来源:韩天暖 (2004-11-5)

去年初冬时节,我和继宝去了陕西韩城。
继宝是我的亲戚,因他前些年在韩城做生意,对这一带比较熟悉,因而受姑姑的委托我们一同去韩城收花椒,然后把它们贩运到山东去。
韩城一带盛产花椒,这里的花椒味正色红,俗称“陕西大红袍”,在全国都有名。
韩城是个安静的小城,它的车站只有十多平方米,青砖地面散发着泥土的芳香。车站里边没有旅客,也没有售票员。后来我们才知道:这个城市里流动的人口较少,进出阿的人们都直接在停车场里上下车,车站反而被冷落了。
我们住在了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,旅馆外是一条安静的小街。一个十六、七的小姑娘总是坐在旅馆门口的木凳上静静地注视着远方,远方是连绵的大山。
小姑娘是这个店里唯一的服务员,有时继宝逗她说话,她总是笑笑,用她那好听的陕西话简单地应答着,然后目光又转向了远方。在午后的阳光里,她静若处子,与这座小城一样,喧嚣走不进她们的世界。

韩城的花椒今年挺贵的,竟然卖到了十块钱一斤。
我们往北走,上山里边去看看,那儿也许会便宜些,继宝说。于是我们坐上了韩城去集义镇的小公共车,车子开出韩城没多远,天空竟飘起雪花来,雪越下越大,后来竟然是鹅毛般铺天盖地了,车子开的很慢,因为路越来越滑。
天快黑的时候,车子到了一个叫独泉镇的地方,司机说大家下车吧,今天不能再走了,路太滑,再走车子会掉到山沟里去的。
人们都下了车,并没什么怨言,因为司机说得是实话。
独泉镇更像一个小村庄,沿公路两旁散落着几十户人家,令人们欣慰的是这里竟然还有一两家小旅店。
店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,见来了客人,她热情地把我们让进了屋。
当我们问起她的房价时,她报出的价格令我们大吃一惊:她说每个人三块钱,住到明天什么时间都行。
可真够便宜的我们说。
女主人有些腼腆地笑笑:我们一直都是这个价,你们等着,我给你们拿柿子吃。
不等我们说话,她已经去了,转眼间,端了满满的一小筐柿子进来了。
吃吧,刚摘的,她说。
在这个小镇里,电视机只能收一个台——山东卫视,而本省的陕西台,邻省的山西台,还有中央台都收不到,重重的大山把它与外界隔绝开来。
第二天中午,公路上的雪融化了,我们继续北上。
川道上偶然会有一株穿天杨突然闪现在面前,又直又高,树梢上还有少许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亮光。
这可能是大西北才有的一种树。
车子到集义镇的时候已是下午了,这是一个被柿子树包围的小镇,山坡上满是柿树,叶子已经落光了,只有柿子挂着树上,那么繁密,红亮亮的,在阳光下闪烁着无言的光华与美丽。
听说我们是从山东来这里收花椒的,好多人围了上来,热情地与我们攀谈。
你们是“山洞”的吗?他们把“山东”说成了“山洞”:山洞好啊,山洞大汉,山洞人好啊!
他们流露出敬慕的神态,陕西人特有的红苹果色的脸颊使他们看起来很健康。
对这些人是不需要设防的,他们不欺生,更不会算计你。
集义的花椒并不便宜,大约是九块八一斤,而且质量不如韩城的好。
我跟继宝商量了一下:继续北上,到宜川去。

宜川是一个高原县城,到那里需要翻越无数的大山,有的林密谷深,景色奇绝;有的壁立千尺,气势雄浑;
这里的山没有江南的山那种种玲珑与柔秀,有的只是无边的苍茫与豪气。
宜川象一个不被人知的世外桃园,外人很少进来。这里的人们悠然而恬淡,宜川四周全是连绵的大山,只有一条公路与外界连接。到了冬季大雪封山的日子,交通会被阻断,宜川也就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城了。
继宝说有一年的冬天,大雪封了山,他从集义到宜川,硬是走了两天的路,晚上住在公路边废弃的窑洞里,到宜川时人都快被冻僵了。
宜川有很多美味小吃,尤其是面食,比如说放满辣椒油的大碗扯面,第一天吃完你会觉到肚子里发烧,第二天第三天吃完你会觉得身上有劲,第四天第五天你就胃口大开,而且在以后的日子还会时时地想着它。
我见到了一个女孩子,是一家水饺店的服务员,高高的个子,穿一身蓝花布衣裳,梳着一根又粗又长的辫子,皮肤白里透红,眼波幽深似潭,我为这未经任何修饰的美丽所打动,那会儿甚至在想:要在这个小城里留下来,娶这个长辫子的女孩子为妻。我故意用普通话跟她搭讪,好让她发现我是从外地来的,从大地方来的,但竟未引起她丝毫的好奇。那一刻,我竟无言了,面对宜川人的那份恬然自安,不为所动的心态。

几天后,因为宜川也没有合适的货源,我们决定返回。回来时,我们翻越了那座名叫老虎梁的高山,
“老虎梁,老虎梁,老虎梁上断人肠”,相传:老虎梁山高树密,常有猛虎出没,时有不幸者被猛虎吞噬。现在公路通了,老虎没了,但老虎梁依然奇险如初。数年前,有一辆满载客人的大客车从山道上跌下了山谷,所有人无一生还,后人在路旁竖一石碑,以纪念亡者,警示路人。
汽车盘旋了不知盘旋多久,终于爬上了老虎梁顶,从梁顶向四周看去,群山连绵起伏 ,如波浪一般,一层层一重重愈远愈淡,最后与灰蒙蒙的天融合在了一起。所谓苍茫,在这样的时候人才能够真正体会。
大山的深处,偶然会看到几户人家,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山坡上,巨大的核桃树,白杨树掩映在那些房子周围。风景并不优美,由于往年的毁林造田,许多大山都荒了,灰蒙蒙地杂草覆盖了大山,初冬季节,这一切用荒凉二字来形容再也恰当不过了。
在这样无边的荒凉里孤独地生活?面对远处山坡上那些孤独的房子,我无法想那里住着的人们。每当这时,我总会想起别人唱过的一首歌,歌词大致是这样的:
千百年来这支歌,这山唱过那山坡,月亮出了太阳落,河水流来又流过……
《野山歌》的曲子非常的美,是那种苍凉的美,在大山的深处,你会体会到那种苍凉。没有身影从那些房子里走出来,没有人会告诉我,房子里的人是什么时间起孤独地生活在那里的。
是逃避战火,是生存所迫,还是……, 那房子的背后一定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。
有时我会想起蒲公英,或是被飞鸟叼去的种子,它们飘啊飘,飞啊飞,不知在什么时候,风停了或者鸟累了。它们就会被丢落在一面不知名的山坡上,然后会被土埋起来,在不知多久之后的一个日子里萌芽长成一个生命。等这个生命大了,人们会发现它。但谁也不知道这个生命来源于何方,就像我不知道那些房子里边的故事一样。
在千沟万壑的高原上行进了多半日,直到太阳西沉的时候,我无意中回头:天哪,我竟然还看得到老虎梁!那座最高的山此刻正屹立在天际,在黄昏的阳光里,美而无言.它在静静地注视着数百里群山中所有的一切。
我能感觉到一种东西在这片群山里弥漫开来,这就是包容。

在韩城北边的夏裕口,我们找了一辆机动三轮车,决定了要在这一带收花椒。车夫姓夏,他让我们喊他夏老三,夏老三拉着我们回了他的家。
夏老三的婆姨见来了人,慌恐的站起来。夏老三告诉她来客人了,快去做饭,那婆姨慌忙去了。不一会,几碗热气腾腾的白面条端了上来,桌子上又摆上了四个小碟子,分别放着辣椒,盐,酱油和醋,没有菜。
就这么吃么?我心里稍微有点疑惑。
夏老三在他们把酱醋盐和辣椒等各取一些放入面条中,然后用筷子搅和搅和,就吃了起来,满脸的幸福状,边吃边招呼我们:快吃,吃呀!他的女人也在热情地招呼着.
其实,这个吃法,我也是早就听说过,山里农民日子清苦,人常常说的‘‘陕西十大怪”里就有吃饭“只吃辣子不吃菜”和“面条象皮带”的说法。
陕西的面很有名,面条宽厚且有筋骨,入口有一种浑厚的感觉。只是,当我们真的面对这样的生活时,心里竟然感觉到了一种距离。也许,是我们在城市的美酒佳肴里沦丧了。
吃完饭,夏老三把我们介绍给了他大哥,说他大哥在山里熟,能帮我们收花椒。
夏老大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,三十多岁的年纪,脸上总挂着笑,眼睛很有神,看上去精明而可靠。
我们与夏老大达成了协议,他开三轮车带我们去收花椒,每天我们给他40块钱。后来夏老大又说,你们别在外面住了,住我们家就行了。
夏老大的女人是一个干净的女人,她手脚麻利地为我们收拾好一间房子。其实本来就很干净,地面洒了水,散发出泥土的芬芳,贴着窗花的窗台上放着布老虎,挂着五毒帽,宽大的土坑上面铺着印满兰花花的单子和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。
早晨,我们刚起来,夏老大的女人就端着一盆水进了门,笑着说:你们洗脸吧。
我们洗了脸,大嫂又端来半盆清水,一只手端着盆另一只手用她纤长的手指撩起水来,细细地洒在地上。
水珠在初照的阳光里闪着晶莹的光芒,眨眼着融入地面不见了。地面原本是土黄色的,洒上水的地方,变成了黑色的一朵朵花一样的图案,旁边还有星星点点的花蕊。
水被吸进了地面,花儿逐渐变的只剩下一片片淡淡的痕迹了。这个时候,夏老大的女人开始扫地,地面上竟然一丝尘土也没有飞扬起来。
夏老大的女人身材丰满而结实,红朴朴的脸映透着健康的本色,这种颜色在陕西被叫做“苹果红”,只有土生土长的陕西人才有。
扫完地,夏老大的女人开始擦桌子,擦玻璃,其实桌子和玻璃并不脏。这就是典型的陕西的农家人,即使贫穷但是永远也不会被贫穷潦倒。每天的“闻鸡而起,洒扫庭院”是城里人看不到的景致。
早饭依然是面条,但是有了两个菜,炒土豆丝和炒豆角,夏老大笑着说:这是你嫂子专门给你们做的,咱这里不比山东,我们平时吃饭一般是没有菜的。
夏老大的女人笑了笑,脸部红了。
夏老大说,花椒是要分山上椒和山下椒的,山下椒颜色暗一些,味道淡一些,山上椒则明显的色红味浓,颗粒饱满。
果然,我们在山下的问了问,有些花椒九块五就卖,但颜色暗淡,颗粒也小。
上山吧,夏老大说。那好吧,我们说。
夏老大的车技好的惊人,山道那么窄而崎岖,他却如行平川。深谷就在车轮的一侧,向下看去,壁立干尺,惊险奇绝!一路上我和绩宝胆颤心惊,车子已牛似的冲上了山顶,回头看去,我竟被一副壮美的画面惊呆了:
一条白亮的带子从天际划过大地,时宽时窄,时而破裂,时而合一,大弯大曲地划了几个弧线后消失在天边。那就是黄河,河的那边是山西,远处那隐隐约约的大山就是吕梁山了。

山里的花椒并不多,多数人家都卖掉了。但质量绝对是最好的,红彤彤的,大而饱满。是充足的阳光和未有任何污染的空气与水养育了它,价格一般在九块八到十块钱一斤。
山里人是很实在,他们袋子里的花椒从上到下都是一样的,而且足斤足两。夏老大是带了秤去的,我们称了几袋子,都一点不差。
有些村落住在山坳里,我们必须把车开下去,山路很徒,坐在车后,有一种车要立起来的感觉。夏老大却象一个熟练的滑雪运动员在山坡上滑行一样,流畅之极,毫无胆怯的感觉。
一天,我们随着夏老大来到了他的岳父家,是山里一个阳坡上两个相连着的窑洞,是电影上常看到的那种窑洞,两扇木门,门上方是一扇半圆形的窗户,洞内顶是半园的,四壁土墙,地面是用大夯砸实的。
洞里不算太暗,里面很暖和,洞角盘着一张大坑,宽敞之极,叫人觉得特别踏实——在这样的坑上睡觉。
夏老大的岳母见我们来了,连忙做饭。她做的是手擀面,面条被切成菱形,这在当地叫做“面叶”,还有当地一种叫什么“银银菜”的野菜下在了锅里。
面叶煮熟了,吃了一口,真鲜哪!
夏老大的岳父那黑黝黝地脸上满溢光彩:多吃啊,娃,咱山里没啥好东西。
老人家的体格非常好,从他的满是茧子的双手来看,这是一个一生都在劳作的人。。
在这面山坡上,零零散散地也就住着三五户人家,那么他们是从什么时间起来到这个山里的呢?我问老人,老人说:我从小就在这山里,我们的先人到我这儿已经七辈了。
那你觉得这好吗?我问。
好啊,这里好啊,我的地离家近,这个山沟里又有水,是个好地方。说这话的时候,老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看得出,那种幸福不是伪装出来的。
有水、地近就是好地方,多么质朴的心境。细想城市中生活的人们,他们可能比这样的老人见的多的多,吃的玩的多的多,但他们的幸福感却少的多。其实有时欲望是痛苦的根源,什么都不求的山里人拥有山,土地,阳光和水,什么都求的城里人却什么都没有。
老人的话语令我心内震惊不已。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,时时地对人提起,无数的人并未细听我讲的故事,只有一个女孩子,聪明的她逼着我把这个故事写出来,所以才有了这篇山里人的故事,送给那个爱海的女孩子,和那些心底还有着山与水的人们。
夏老大的岳父家有一些柿子树,吃完饭后,夏老大说要我跟他去坡上摘柿子。于是,我平生便有了第一次摘柿子的经历。
柿子树都长在山坡上,树很高,树冠很大,由于枝杈繁多,所以爬树对我来说倒也没费劲。找个树杈坐下,学夏老大的样子,拿着一根前端劈开缝的木棍去叉那些柿子。木棍上的叉口对准挂有柿子的细树枝叉进去,待夹紧之后,将木棍一旋,小树枝便被拧断了。然后举着它们,放在吊在树枝上的篮子里。如果木棍夹柿子夹的不紧,柿子就会从半空中掉下去。
柿子摘满了一篮子,下面的人会放松绳子,让篮子慢慢地落下去。

一星期后,我们的花椒收齐了,就要离开夏老大一家人了,竟有些难舍难分的感觉。一日我们中午回来,发现大嫂正用捡拾我们掉在地上的花椒,一粒粒的极有耐心,我们那屋里的桌子上,已拣了一小碗。
其实,这些不是她该做的事情,但是她去做了,有时我在想:如果换成另一个人,也许她不会去帮我们去捡拾地上的花椒,甚至还会从我们的包里抓出来一些去卖钱,反正每个包里少一斤半斤的,我们也看不出来。花椒那么贵,一斤花椒的钱够她们一个月的油盐钱了。还有夏老大,收花椒的时候,总是替我们跑前跑后,有一次,一个车不能开下去的山沟里有人要卖花椒,夏老大就从山底下硬把它背了上来。所有这些,无不让人感到山里人的质朴与善良。
算账的时候,一共是三百九十元,我们想多给夏老大一百元,算是饭钱,他怎么也不肯要,最后推托不下,他就说:那我一共收你们四百元吧。
走的时候,夏老大喊来了夏老三开车送我们,夏大嫂将一大袋柿子放在了我们的车上,说是捎回来给家里人尝尝。我说不要,夏老大说:一定要带上,还有你摘的呢!
在夏老大哥与大嫂子的含泪的目光里,夏老三送我们上路了。

从夏裕口往西去,穿过龙门黄河大桥就是山西的河津了,河津的南面是开阔的黄河扇形冲积平原,河津的北面是突兀而起的吕梁山。我们将沿着吕梁山的南麓东行到山西远城,从那里再搭乘去山东的客车。
据说,龙门大桥就是鲤鱼跳龙门的地方,黄河从深山里穿过,受两边大山的夹挤,变得非常狭窄,龙门附近河面仅有二三十米宽。出了龙门,水面才突然开阔,龙门北面的地势比南面高出许多,据说鱼儿从下游往上游去,如果能从这个关口跳过去,就可以变成龙了。

带着神奇的传说与我们的货物东行, 暮蔼正悄悄地笼罩大地,回头西望:陕西,神奇而苍茫的陕西大地正悄悄隐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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